凌晨五点的村口,风吹得人骨头缝发冷。手机屏幕亮着,显示“司机已接单——预计6:00到达”。我裹紧外套,盯着路口偶尔闪过的车灯,生怕错过。
6:03分,订单突然消失了。
没有短信,没有电话,就像有人随手抹掉了这场约定。我站在土路上给客服打电话,机械女声重复着:“已通知司机尽快接驾。”十分钟后,回复变成:“司机可能不想接了,建议您重新下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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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新下单?从村里到省城一天就两趟大巴,我咬着牙又约了下午的顺风车。这次学聪明了,特意在对话框问司机:“确定走吗?”对方秒回:“肯定走!放心!”
下午四点,司机到了。
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,副驾堆着烟盒和槟榔袋。我刚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,他突然摇下车窗:“这趟得走高速啊,你们仨平摊100块过路费。”
我愣住了:“订单里写好了280全包啊?大巴才200块!”
他弹了弹烟灰:“大巴能送到你酒店门口?嫌贵现在下车!”后座两个女生小声劝我:“算了,一人80给他吧…”
我攥着手机想理论,车子突然缓缓往前溜。他在后视镜咧嘴一笑:“后备箱没锁紧,行李掉出去我可不负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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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七点,我在酒店大堂抖着手打客服电话。
“司机私自加价?我们核实后给您回复。”
“他拿行李威胁人!”
“我们加强培训。”
“我要投诉!”
“已记录,请耐心等待。”
电话挂了。我突然想起后备箱里给外婆带的草药还晒在院坝里——今早等车时,我怕迟到,没收。
现在想想,那包草药真幸运。
至少它们不用经历这魔幻的24小时:从寒冬凌晨的期待,到像行李一样被讨价还价,最后蜷缩在酒店床上,听着窗外大巴的喇叭声。那辆本该昨天就抵达的大巴,此刻正载着200块钱的坦荡,碾过满地鸡毛的网约车江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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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END